王伯脑门瞬间就炸了,一脚踹在他头上:“混账东西!老爷对我们恩重如山,你竟然要加害老爷!我打死你个忘恩负义的孽障!”
小王不管王伯的踢打,死死抓着李谕的裤脚:“老爷,给我药啊,我已经什么都说了,真的难受死了!”
小王把自己的脸抓得满是血痕,大半夜里看起来非常瘆人。
李谕闭上眼,内心同样如同刀绞。
赵谦和凤铃愣在原地,不知道该做什么。
王伯突然抄起桌上的剪子,“我宰了你个畜牲!”
李谕连忙抓住他的手,夺过剪刀:“王伯,你这是做什么!”
王伯突然跪在李谕面前,痛苦道:“先生,您把我也杀了吧,我实在没脸面对您了!”
王伯老泪纵横。
一旁的小王还在哭喊着让李谕给他药。
李谕对赵谦说:“找根麻绳,先把他捆起来。”
李谕发话了,赵谦才敢行动,迅速找来绳子。小王声嘶力竭地喊了一个多钟头,已没有什么力气,被捆了个结结实实。
再过了一会儿,等他老实下来,李谕才蹲在小王面前,继续问道:“你在哪见的日本人?”
小王有气无力道:“在,在北城。”
“对方叫什么?”
小王摇摇头:“我不知道,只晓得他说自己是日本的一个郎中,有治疗咳嗽的海外妙方。”
“药在哪?”
小王看向自己的枕头。凤铃立刻过去翻找,从下面拿出了几个药瓶。
果然是“heroin”的药。
凤铃问道:“真是洋文,这是什么东西?”
李谕说:“比大烟厉害不知道多少倍的毒品之王。”
一听是大烟,王伯更加急火攻心,差点抽过去,赵谦连忙又给他按压人中。
王伯流着泪说:“完了,你完了啊!”
李谕继续问小王:“还知道什么?”
小王说:“那个郎中带我去过一个地方,不过是坐在马车里蒙着眼睛,进去后阴沉沉的啥也没看到。”
李谕寻思道:“如此说来,你只见过一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日本人?对方的样貌哪?”
小王说:“他戴着墨镜,还有大帽子,看得不太清楚,但声音应该听得出。”
李谕叹了口气,这小子在职业谍报人员面前真的太嫩了,声音恐怕也是对方模仿的。
最关键的是,就算他能指认,也没人会相信一个瘾君子的话。
李谕站起身:“我都知道了。”
赵谦问道:“先生,小王他……怎么安置?”
王伯说:“安置什么,宰了算了!我,我也不想活了。”
李谕知道小王是他独子,叹了口气说:“不知者无罪,而且他不过是个棋子,先让他好好戒了毒瘾再说。”
王伯老泪纵横:“谢老爷不杀之恩。”
李谕对赵谦说:“这几天让他单独在一个房间,牢牢捆在床上,平时用布条塞住嘴,不要让他咬舌。吃饭的时候就灌点米粥。”
赵谦问道:“能戒掉吗?”
李谕说:“只盼毒瘾不深,否则……哎,总之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。”
——
一旦查到日本人那,还真是推不动。
早在日俄战争开战之初,清廷就宣布“局部中立”,现在更不敢随便惹日本人。
李谕早就料到,所以不着急。
到了二月二,他去洋行买了一些玻璃杯和洋酒,又让凤铃买了好多熟肴,做了一大桌子菜,所有人一起围坐起来吃饭。
李谕对大家说:“此次死里逃生,可谓大难不死,必有后福。老子说过,坏事不见得是坏事,所以应当庆祝。我特意买了法国红酒,与大家共同品尝。喝红酒,肯定是要用到玻璃杯的。”
所有人都斟满了酒,李谕带头喝下。
然后继续说:“不过这件事让我吃了一些教训,于是又从洋行买了一台最新的美国产防火保险箱,专门用来存放信件。”
今后信件多了,李谕的确要这么做。
这个时代,信件几乎是最重要的通信方式,好多隐秘的事件都是从信件上爆发。
比如…刚刚拿到今年诺奖,在欧洲正红得发紫的居里夫人,几年后就是因为几封信困扰了多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