退的贼军填平。
这些贼军慌不择路,不辨方向,即便死伤无数,填满了自家挖下防备偷袭的壕沟等处,却还是有无数人推倒了营盘的木头栅栏,冲了进去。
但这时教首已经下令,营内的人也都在撤退,本来还算有序,可被这些溃军汇合进来后,立刻就大乱起来,便是兵败如山倒一般,处处嘶喊吼叫不断,混乱不堪。
这些贼军并非都是贪生怕死之徒,尤其一些很早就加入明教的人,其实并不怕死,只是在得知了方七佛被杀后,都心神恍惚,毕竟方七佛乃是光明左使,一路起事南下,夺城拔州,势如披靡,在这些人眼中就是神一般的人物,此刻突然被杀,对他们的打击不可谓不大。
而且此刻又有大势裹挟,已经不是怕不怕死的事情了,就算想要回头和宋军拼命,也根本转不了身,只要脚下稍稍迟缓些,都要被后面冲倒,身子还未等转过去呢,就已经被袍泽们踩在脚下了,未待与宋军拼命,已变作一张肉饼。
这时的禁军对贼军几乎就是单方面的屠杀,他们自身战力松垮,打不了硬碰硬的大仗,就算骑兵也是如此,但对此类衔尾追逃倒是熟稔擅长,毕竟在东京时,不但军营里经常拉帮结伙打群架,就是和那些内外城的堂口帮派也总有冲突,常常呼三唤四叫人打架。
便是打输了抱头鼠窜比脚力,打赢了追到天涯海角绝不放过你。
眼下就是一路好杀过去,禁军们杀得双手都发麻,刀都砍得卷刃,枪头都钝了,枪杆都扎断了。
骑兵对步兵的优势在此刻更加明显,根本就和剖瓜切菜一般,战马的冲撞,大枪重刀惯性的打击,根本不用人使用太大力量,便能将前面的贼军步兵给杀死。
贼军这时别说帐篷辎重等物品全丢下不要,就算是粮草军械,也都舍弃了,只是没命地奔逃,初时都走正南,奔着宣州方向,但后来整个溃散了,就是奔哪里跑的都有,禁军一路追击下去,几十里间尸体横野不断,鲜血几乎流出一条小河。
这一场追杀,从清晨开始,直到中午过去太阳向西才渐渐结束。
接着就是派兵丁打扫战场,校点敌死人数和己方伤亡情况,焚毁贼军尸体,把缴获的战利品都拉进城内……
傍晚时分,赵柽在宣抚司中暴跳如雷,下面数十人噤若寒蝉。
就算是原本告病的江南东路安抚使王汉之也被叫来议事,但此刻他却汗如雨下,颤抖不已。
“都死了,怎么就会都死了?”赵柽脸色铁青怒吼:“那可是江南大半数的士绅,就这么被明教贼军都杀了?你让本王如何同官家交待,如何与朝堂诸公分说!”
厅内鸦雀无声,赵柽眼睛瞅来瞅去,没一个敢抬头说话,他伸出手,“轰隆”一声,将身前帅案掀翻出去,那巨大的木案翻滚着跌去了前方,上面的笔墨纸砚、军情军报洒满一地。
堂内的武将还好,有些胆小的文官,便是吓得“噗通”一声坐在了地上。
赵柽眼睛落到江宁通判孙长节身上,冷冷地道:“孙通判,你觉得这件事属谁失职,给官家的奏折该如何去写?”
孙长节闻言差点哭了出来,问谁不好,怎么偏偏问他?虽然他有勘察之权,但这等捅破天的大事,又要如何去说?
真要说失职,那在场众人有一个算一个,谁都跑不了啊!
秦王跑不了,王汉之跑不了,他也跑不了!这是何等大事?大半个江南士族都被灭门了!这些士族家中在朝堂为官的,在地方任职的,哪个会善罢甘休?
他想到此处膝盖一软,直接跪到地上,脑袋伏地,嘴里讷讷不知如何去说。
“废物东西!”赵柽看他这副模样,骂了一句后目光转向王汉之。
王汉之虽然同样慌乱,但刚才心中已经揣摩了良久,一直在寻找推脱之辞,此刻急忙道:“王爷息怒,此事,此事……”
赵柽神色冰冷:“此事如何?若是朝上问罪,怕第一个要斩的就是你王汉之!”
王汉之胡子颤动,道:“王爷,此乃兵祸,皆因战事,罪……罪全在方腊啊!”
赵柽看着他,一字一顿道:“皆因战事,罪在方腊?”
王汉之急忙点头道:“王爷,正是如此啊,眼下江南大乱,处处打仗,死伤无数,谁能保证就一定不出意外?说句不敬的话,别说这些士族,就算是王爷……”
“本王什么?”赵柽沉下脸来。
王汉之小心翼翼地道:“就算是王爷也难免会战场受伤,谁又敢保证他们就一定不出事?”
“王汉之你好大的狗胆!”赵柽气得指着他鼻子骂道:“你竟胆敢诅咒本王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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