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阿禄犹犹豫豫道:“奴婢觉得...您似乎与以前不同了?”
萧月怀略怔,失笑道:“是吗?”
她看到了阿禄眼底的畏怯,默默垂下眼帘,强抑着心中翻涌的苦涩,安静下来。
“不过...”
阿禄扭转话锋道:“虽然奴婢看着这样的您有些害怕,却更多的...是高兴。”
萧月怀抬眸看她,有些疑惑:“高兴?”
阿禄郑重其事道:“公主肯思虑这些事,就是在保护自己。”
“金陵朝局复杂,官场瞬息万变,苏家又身处漩涡中心,公主您既已成为苏家妇,若再像从前那样对政事置之不理,难免会受伤。奴婢曾无比担心,若依照公主以前的性子,要如何才能在苏家立下根基,怎样去面对那些针对苏家而来的灾祸?”
“现下...奴婢彻底安心了。”
熟悉的话语,一字一句印在心头,让萧月怀五味陈杂。
前世,在她嫁入陆宅后,阿禄也曾说过类似的话,成日里为她担惊受怕,劝她暗中联络可靠世家,为自己树一道屏障。
只可惜,那时她已在圈套之中,被陆氏父子牢牢钳制,连往日的闺中密友们也再无联系,日子过得浑浑噩噩,毫无反抗能力。
不知不觉中她握紧了双拳,深呼一口气道:“阿禄,我不想瞒你——我已动了揽权之心。”
阿禄愣了一下,有些吃惊却又觉得合情合理,冷静片刻后顺其自然地接受了,她弯身作揖、恭恭敬敬道:“公主若要谋政,奴婢也愿做这条艰险之路的砖石。”
她直截了当地表达出了自己的心意。
萧月怀眼眶湿润,低声轻问:“你不问我为什么?”
阿禄:“公主生于皇宫,有陛下与皇后的千般宠、万般爱,却在遇到秦家被诬,秦小娘子入狱的境况时,辗转焦灼了数夜,靠着劫狱私放疑犯才为秦氏挣来一线生机。嫁入苏家后更是处处不如意,明明千金之躯,却要屈尊降贵、低头做人。”
“可见若手中无权,即便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公主也要委顿后宅,空看流云落花。”
“奴婢自小跟着您,见惯了您肆意潇洒的模样,看不得您受一点委屈。如今公主要为自己争一口气,奴婢双手双脚赞同,又岂会多问?”
萧月怀双目通红,从榻上起身,跌跌撞撞两步扑到阿禄身边,将她揽入怀里,呜咽道:“好阿禄...上天待我不薄,才让你来到我身边。”
她眼前浮现出前世阿禄的尸体被士兵们粗鲁地抬出帐篷的景象,泪水便像崩了线的珠子、大颗大颗地往下掉,很快浸湿了阿禄肩头的衣布。
“公...公主?”
阿禄被她紧紧抱着,呆呆地立在原地,听着一声声的啜泣,手足无措。
过了好久,阿禄伸出手,同样抱住了她,用掌心轻轻拍着她的后背,无言地安慰。
秋夜冷风拂过,枯叶飘零落地,屋子里却很暖人...
时光转瞬。
早露寒霜打在红枫叶尖,划破雾气坠入泥地,稍见清晰的林间,迎来了一缕微弱的曦光。东边的小径上传来急促的喘息声,三个人影急匆匆地奔往崖边的陡路,他们穿着粗布麻衣,皆用丝巾蒙了面。
“吕小娘子从这边走!”
跟在最后的男子急声催促着,领头走的小娘子回头搀了一把身后的中年郎君,压低声音道:“爹!小心脚下!”
三人摸着峭壁,踩着只有一尺宽的小径,小心翼翼的朝山下挪去。
没过片刻,顶头便传来了官兵追赶的动静。
荀翀屏住呼吸,拉着吕氏父女噤了声。
“这里没人!去禀陆三郎,是否要追下山?”
“喏!”
待兵卫走远,荀翀才敢喘气,他转头小声对吕氏父女道:“看来陆平笙不见你们的尸首是不会罢休了。二位,我们需再快一点,才能逃出去与宣王会合。”
吕小娘子点点头道:“好!请将军前面带路!”
荀翀二话不说,一手扶着峭壁,脚下踮着陡路上突出的石头悬空一转,飞至吕父的右边,转眼间便站在了最前面。
他迅速朝山下冲去,为父女二人开路。
这条陡径直通山口,是最近的路。三人走到尽头时,林间的小路一片安宁,原以为就要成功,清幽石阶上却响起了步履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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